任九皋博士:偉大的真人真事

任九皋博士：偉大的真人真事

 

這事發生在三十五年前，我到舊金山拜訪中美交換留學生的前輩，庫才爾醫生（Dr. William Kuzzell）。這位前輩是中美第一批交換四位留學生之美方學生。在李宗仁與白崇禧早期廣西廣東聯合政府時代，前來嶺南大學攻讀兩年。在華時間，亦時被大官們請至家裡居住作客（Home Stay）。回國後，即未再來中國。

 

我因事自日本第一次去舊金山小住，預定兩個月。日本摯友摩登（Dr. Milton Morton）醫生，介紹其Stanford同學，Dr. Kuzzell醫生就近照顧。庫才爾熱情招待，時請其法籍妻子以法式烹飪家常菜，小敍談天。

 

同一醫務所有一位醫生，即本文主角，亦係舊金山名醫之一，可惜忘其名，時常一同飲宴。庫才爾醫師同班同學有十多位名醫，在舊金山各類科別享譽甚隆。庫醫師即請各科名醫一一為我作全身檢查，把我身上所有小毛病全部醫好，詳情已經不記得了。印象最深的是每年春暖，我常發生中耳炎，有濃液出現，以消炎滴劑治好後，隔年又再發。

 

其中有一位Frank醫生為我換藥，一下就治好，不再復發。其實道理很簡單，他換的消炎藥，成份和品牌完全相同，只是水劑（Water Base）換了油劑（Oil Base）。就此，二三十年歷史的老病完全清除。這並不需要太大學問，水劑容易蒸發，無法完全殺菌，所以春來復發。換了油劑，可以停留長久不揮發，更深入體內，把細菌全然消滅，春來不復發了。人世間，好壞之差，往往只是很小的原因，在於一念之間。

 

這位忘了大名的名醫忽然心臟出了毛病，檢查之後，名醫會診，一致認為是一種嚴重的<心臟怪病>。這<怪病>的症狀是心臟大動脈逐漸<脆化>，<硬化>，<彈性消失>，終至完全硬化死亡。此種硬化怪病，治好的比例是百分之一以下。醫療團隊於是將結論告訴他，並說治療之法只有一途，痊癒機會微乎其微。如不治療，只有聽天由命，等待死亡，能活多少年無法預測。

 

這位主角名醫的決定是立即治療。他的理由是，今日醫藥已經發達到找到了一線生機的治療法。這種治療法，要由日後醫療工作者不斷在失敗中求得改進。本人身為醫療工作者之一員，應該勇敢參加這種試驗性醫療，以祈日新月新，求得良法。不應退縮不前，眼看別人做試驗品。「前仆後繼」才是人類的進步法則。

 

他向同僚表示，平生一無嗜好，只是喜歡攝影。本人製有攝影畫冊若干冊，死後請同事們為他製作攝影畫集數百本，分贈親友。至於醫療，願意在最快的時間安排下舉行。這是一件偉大的真人真事，此君我也數度交往。因為庫才爾醫師為我治療時，我與十數位當地名醫，已結為好友，經常在舊金山多間洋人喜歡的中餐館請大家吃中菜。這些朋友大快朵頤，前所未有，常常盡歡而散。

 

醫療工作者，慷慨赴義，為新醫療法作第一線的試驗者，是很偉大的。天下慷慨赴義，軍人也好，政治人員也好，醫療人員也好，其理一也！

 

九皋  2016.3.2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