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九皋博士:人生的道路

任九皋博士:人生的道路

 

今天小丫頭帶我去逛日本最高級的百貨店高島屋，位於日本橋的本店。日本橋是日本四個島嶼，本州、九州、四國與北海道的中心點。據說地點是經過測量後，才建立起來的一座小木橋。橋下有流水，象徵日本是水鄉島國，其他地下水已被層層的地下道蓋住了。

 

日本地下道有五層，在五層高的地下交叉重疊，用非常精算的數學，建築了地下鐵的網絡，互不衝突。日本地下鐵和新幹線的發展與進步，在全球是數一數二的。不然，小小的<小日本>，怎能在世界上領先。中國哲人孟子說的，「生於憂患，死於安樂。」在憂患之國的日本，得到了明證。

 

到達日本橋的高島屋本店，下車一看，一位日本和尚筆直的立在門前，托缽化緣。他一本正經，頭戴竹製椎形笠帽，有如日本古代遮雨用的笠帽，穿着深黃色的僧衣，穿着棉製精緻的草鞋，低頭垂眉。立在高島屋本店正門前，地位站得很好，不碍行人出入。其實日本和尚是不需要一本正經的。日本佛教既不禁止和尚吃肉，也不禁止娶妻。不但是酒肉和尚，而且是富貴和尚。寺廟等於是和尚的私產，通常由老和尚傳給兒子中願意做和尚的一位去繼承，暗中可能還有角力争產。

 

看這位日本和尚，想起了中國的愛國詩人蘇曼殊。他是浙江杭州人，是旅日杭州人与日本妻子所生的中日混血。當年民風初開，混血兒有一種自卑和自大的心結。蘇曼殊天賦聰明，有大志。年輕就追隨國父孫中山先生革命，以中國人自居和自傲，並加入了同盟會。同盟會是國父与黃興(黃克強)先生結盟創立的最新革命團體，之前是孫文的興中會與黃興的華興會。

蘇曼殊的名詩意境很高，是傳世之作：

春雨樓頭尺八簫，

何時歸看浙江潮？

芒鞋破缽無人識，

踏遍櫻花第幾橋？

 

人生的道路本來是重覆着走的，不但常在同一個城市內躊躇，也常在同一條大街小巷中行走。好像一個苦行僧，也像耶穌基督在耶路撒冷走的同一條<苦路>。天地說大很大，說小很小。相識而十年八年看不到的朋友和親人，忽然會在天涯海角狹路相逢，甚至仇人也會。但是你想要看的人，卻會擦肩而過，互不相逢。這就是你我的人生。

 

我走這東京都內同一的道路已有多次。三十五年前來，走了五年，那是我的派克代理時代。八年前陪同兒子來東京創業，又走了三年。現在又一年兩次，舊地重遊。每次來去，重覆的走，心情和背景都不一樣。以後我們還要重覆的走，還有很多熟識和不熟識的人，也要重覆的走。十年、二十年，以至一百年。路是人走出來的，越走越長、越久遠，直到永遠。

 

九皋  2016.2.26